陈知山偏过头,见守军还在前仆后继近乎送死的守城,眼眶不由红了。
太难了,守军爆发出来的强大意志不止让敌军惊慌,就连陈知山也有些心惊。
这完全是将生死置之度外,守城已经不重要了,他们现在守住的,是国家气节。
正如身后那面旗帜,它不能倒。
就在这时,街道附近突然奔出来一群百姓,他们二话不说,急匆匆窜上城头,从地上捡起刀剑,走到即将被破的垛口,奋力杀敌。
陈知山呆了,所有人都呆了。
这些百姓里,有白发苍苍的花甲老人,有正值壮年的中年人,他们都是普通老百姓,平常或许会拿切菜的菜刀、收粮的镰刀,可这杀人的刀剑,现在却是第一次拿。
“陈大人,你放心,还有我们呢!”
一个健硕的中年人咧嘴一笑,接着奋不顾身地扑向了城头。
虽死,却从容。
陈知山眼泪终于不争气的落下,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,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。
这会儿才是真正的上下齐心,城中仅剩的百姓,不再是被保护的那个。
他们拿起了刀剑,撑起一片天。
陈知山露出笑容,突然感受到了来自灵魂的颤栗。
民心所向,可堪大用!
输了,但也赢了。
城头有了百姓的帮忙,压力顿时减了不少。
那面仅剩布条的旗帜猎猎作响,好像是在为他们唱响悲歌。
一方拼死进攻,一方殊死防守,伴随着无数惨叫。
日落西山,城头上站着的,依旧只有大楚人!
他们用鲜血和血肉之躯,筑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城墙。
太阳落下,南诏中军响起了不甘的收兵号角,大军只能撤退。
城里城外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,城头垛口硬生生被刀剑削平,放眼望去,满目疮痍,只有尸体和焦土。
城头上,陈知山无语凝噎,要不是赶来帮忙的百姓,幽河州肯定就没了。
而地上那些尸体中,可能有一个家庭的顶梁柱,可能有孩子的父亲,也可能有她的他。
死去的人无人埋尸,活着的人前方无路。
百姓未经历过战场厮杀,结束大战之后,都蜷缩在地上,狂吐不止。
他们都是普通百姓,习惯了日出而作、日落而息,平常或许会为了点蝇头小利吵吵闹闹,也会为了某些矛盾大打出手。
可在大是大非面前,他们还是举起了屠刀,一致对外,敢为大义牺牲自己的生命。
他们是最渺小的百姓,可却拥有最崇高的灵魂。
“大人,起来吧,敌军退兵,我们赢了。”
王庄身上伤口的血迹早就干涸了,不过脸色却苍白的吓人,他扶起陈知山,两人相互搀扶,摇摇欲坠。
陈知山望着城头的凄惨景象,心头一阵心酸。
接下来,就要看计划能否成功了。
张守珪啊,整个幽河州的未来,可都寄托在你们身上了…